朔月宗和青霞派損失最小，前者行事謹慎，在禁飛區邊緣地帶就停下來規規矩矩層層掃蕩，後者實力排在末位，連禁飛區都沒有涉足。

這樣的結果令有心算計他們的辛翠萱心裏發毛，逐一詢問過他們的行徑才安下心來。

會客室，何長老捶胸頓足，老眼含淚，痛斥道：“少宗主折在這裏，辛掌門得給我宗一個交代。”

其他宗派都只有長老隨行，赤月宗作為牽頭人才讓赤雲楓出面，損失也是慘重的，鬧得最厲害。

“何長老，我們雖然接手了仙藤，時日尚短，很多事還不熟悉，怨不得我們啊。”辛翠萱甩鍋。

何長老目光轉向九方濂，其他宗派代表見狀，不約而同地把矛頭指向掩月宗。

九方濂清咳一聲，攤開紙扇，皇族金印晃眼：“你們才損失一隊人馬就在這裏哭天搶地，本宗守護仙藤千年，傷亡不計其數，又該找誰給一個交代？”

何長老神情恍然，語氣弱了幾分：“你們是自願的。”

“嘖嘖，你們難道是被強迫的？”九方濂嘲諷道：“那些標記是用本宗弟子的性命換取的，諸位視而不見，事到如今，卻責怪本宗頭上是何道理，再說，我有言在先，想要派人協助，貴派少宗主是怎麽說來著？”

東道主自會安排。

黑鍋回傳，東道主辛翠萱連忙解釋：“何長老，我也有言在先，你們少宗主拒絕了呀。”

“我不管，此事你們若是不給出一個交代，就別怪我赤月宗不客氣了。”何長老打斷她的話，豁出老臉，胡攪蠻纏。

掩月宗和皇族動不了，區區飄霜派還壓不住嗎。

主要是赤雲楓身死，他卻活著，如果找不到冤大頭，他的項上人頭就沒了。

“我們這麽多人，辛掌門卻只詢問過赤少宗主，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嗎？”其他人紛紛表態。

飄霜派入駐仙藤，或許很快就會成為第二個掩月宗，一定要借此機會撈些好處。

辛翠萱：“……”

在此刻，她突然感受到兩年前，掩月宗被圍攻的滋味了。

可飄霜派沒有掩月宗的實力，明知他們仗勢欺人，卻招架不住。

九方濂紙扇輕搖，作壁上觀，半晌後，覺得無趣，起身離去。

他直接來到仙藤之癲，對司空離道：“把星盤拿出來。”

司空離會意，擺出星盤，註入靈力。

秦默默和化形的宮臨淵圍觀。

這一次，依然沒能找到蘇瓊音的星體，指針指向外圍。

結合上一次的結果來看，她十有八九就藏在掩月宗裏。

九方濂斂下唇角。宮臨淵眼底泛著血光。

在眼皮底下都沒能發現，果然是要殺光了才能找出來嗎？

少女卻迎風而笑：“掩月宗嗎，太好了，這件事交給我吧。”

範圍縮小了，在掩月宗總比在外面好。

奸細的名頭扣上去，全宗上下都是她的助力，沒人知道蘇瓊音的存在，就不算欺師滅祖！

滿腔仇恨的兄弟倆聞言，微微一怔。

秦默默雙眼發亮，繼續道：“先解決飄霜派，封印肯定會松動，說不定殿下可以一舉拿回掌控權，到時候，誰再敢來偷藤汁，就直接抽死他！”

“聽你的。”宮臨淵戾氣散去，忍不住攬過她的肩頭。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九方濂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殿下，飄霜派弟子的衣服偷到了嗎？”秦默默問道。

不遠處，蟲王們豎起耳朵。

偷這個詞用在渾身上下都寫著富貴兩字的主子身上不合適吧。

九方濂收攏折扇，一字一頓：“偷到了。”

眾蟲王：“……”

幻聽。

……

掩月宗的護盾都是聞風而起，飄霜派卻是始終開著，沒辦法，已經有很多建築被吹出仙藤的範圍，高空落體，支離破碎，連裏面的人都沒能幸免。

弟子們只在固定的幾個時間點可以進出，若是趕上風暴，還要推遲。

秦默默喬裝打扮，趁著這個間隙，混入飄霜派，訛獸乖巧地浮在她身側，充當身份牌。

訛獸在巫靈中是異類，被排斥，不過她化形了，其他巫靈不認得她了。

“別讓外面的人看到巫靈。”賴建章正在研究陣法，隨口道。

“多謝師兄提醒。”秦默默笑容甜美，文文靜靜，完全符合男弟子夢幻中的小師妹的形象。

賴建章被她看得臉頰發熱：“都是同門，應該的。”

“我這裏有一張陣圖，或許能對師兄有所幫助。”秦默默將提前準備好的羊皮陣圖遞給賴建章。

賴建章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這護陣是掩月宗經歷千年的結晶，口口相傳，只能憑自己的實力進行參悟，沒有資料可以參考。

他攤開查看。

目光凝滯。

這陣圖有點意思，就像是護陣的簡化版，能把簡化版參透，也有很大的幫助。

秦默默適時道：“我之前在掩月宗昭天門呆過一段時間。”

原來是門內派去掩月宗的探子，賴建章道：“師妹可願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一定會向掌門幫你請功。”

“掌門好兇，我不想讓她註意到我，師兄只要能把獎勵分給我幾件就好。”秦默默柔柔道。

賴建章是個有野心的，想借此機會撈個長老之位，秦默默此舉正和他心意，當即許諾：“我們一人一半。”

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高亢的嗓音：“這護盾每日要消耗五千塊靈石，我派又沒有靈脈支撐，諸位就算是逼死我，我也拿不出諸位所謂的賠償。”

辛翠萱真是被逼急了，就差撒潑打滾了。

“五千？”眾人怔楞。

“沒錯，你們若是不信的話可以親自查驗，以本派的財力撐不了多久，當初是三宗四派聯名推舉我派駐守仙藤，諸位若是袖手旁觀的話，我派就遷離此地，依照掩月宗所言，由皇族和各大仙門分別派人駐守，相互監督。”

辛翠萱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

在奸細的運作下，飄霜派入駐仙藤是眾望所歸，陽謀底下藏著陰謀。

玄月宗長老道：“貴派只占了掩月宗不到一半的面積，怎麽會比掩月宗消耗更大。”

“我派機關術不比掩月宗，一刻離不開護盾，消耗自然就大了。”辛翠萱理直氣壯。

眾人：“……”

所以補償拿不到，還要倒貼？！

啃肉啃到腿骨上，反被崩掉牙齒。

秦默默躲在賴建章身後吃瓜。

賴建章安撫道：“掌門這副樣子也是無可奈何，不然會被那群無恥之徒欺到頭上。”

秦默默暗道，他們無恥，你們更無恥，每一名飄霜派弟子的背後都有一個隕落的天才和一個苦苦奮鬥卻給別人做嫁衣的可憐人。

這叫什麽，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明白，人善被人欺。”秦默默輕咬唇瓣，楚楚動人。

賴建章點頭。

絕大多數無恥之人的三觀都是扭曲的，他們以為是真善美的化身，犧牲他人是理所當然。

全然聽不出秦默默的嘲諷之意。

三宗四派到底是沒撈到便宜，帶著消息回去了。

在秦默默的配合下，接下來的幾日內，賴建章成功修改陣法，取締了原本操控陣法的法器。

掩月宗的人無法隨意進出，被留在仙藤上的奸細們特意去嘗試過。

“師妹，這是獎勵。”賴建章如約分給秦默默一枚靈將的獸丹。

於巫月教的人來說，這便是下一個靈飼的祭品。

他道：“我的靈飼是個廢物，自暴自棄，很久不修煉了，正好可以換一個。”

“恭喜師兄。”秦默默一臉真誠地道賀。

“掌門說，如果我們能夠制作出可以自由進出的身份牌，下一次獎勵妖獸的獸丹給我們。”賴建章道。

修仙之途於巫月教的人來說太順遂了，天賦是奪來的，修煉有人代勞，突破用丹藥解決。

想到秋雨婷曾經的痛苦，同門師兄們舍身忘我的努力，秦默默很想敲他的腦殼。

然後就敲了。

賴建章：“？？？”

秦默默：“……”

不好意思，忍耐力比較差。

她道：“我羨慕師兄的聰明才智，這是咒術換不來的。”

是誇他，賴建章揉了揉被打的部位，笑道：“師妹也不差，如果沒有師妹，一定不會這麽順利。”

頓了頓，又道：“我可以進入祠堂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進去？”

他已經如願成為長老了。

“我可以嗎，我不是長老。”秦默默又是期待又是惶恐。

“可以，你成為我的侍者就可以進去。”賴建章目光熾熱。

成為長老後，可以從門內選一位侍者幫忙打理日常事務，待遇優於普通弟子。

“我自是願意的。”秦默默暗喜。

她一直在調查巫月教口中先祖傳音一事，但供奉蘇瓊音的地方被列為禁地，能夠進出的人寥寥無幾，審查嚴格，就算進去了，也會當場被識破。

賴建章眼睛亮了亮，去牽她的手。

侍者，多親密的位置，免不了共處一室，異性侍者更是賦予了諸多的意義。

秦默默退開一步，別開眼，演足了欲拒還迎。

來日方長，賴建章已把她視為囊中之物，沒有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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